2008年7月2日星期三

酷热难耐

酷热难耐。太阳照得四处都明晃晃的刺眼,知了的叫声一阵近似一阵。听收音机说,气象部门已经发布了橙色高温预警。没想到湖南这么热。
我租的屋子是一幢家属楼的一间,两排房间隔着黑漆漆的楼道相向排列,一扇扇破旧的木门将每个房间和楼道联系在一起。洗衣房兼厕所,分布在每层的尽头;楼道除作交通干道之用外,还担负起厨房的功能。说是厨房,也不过一个煤气灶或者一个煤炉而已,用来做菜。电饭煲则用来做饭。每当吃饭的时候,整个楼道便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油烟味,其中夹杂着辣椒的味道,还有米饭的香味。湖南人吃辣,所以这辣椒的味道是每家都有的。除此之外,是各种材料“扑”的一声落入滚烫的油锅的清脆之声,锅铲碰撞的金石之声,还有已经开饭了的家庭传来的碗筷碰撞之声。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声音,让你知道,每扇门或者门帘的后面隐藏着:吵闹的婴儿,活泼的小学生,有气无力的老人,喜欢通过电话教育学生的老师,安静的情侣;还有,播放着济公传的电视,还有我的收音机。有的时候,你还能窥见门后拥挤的家具,凌乱的床,散乱的拖鞋……
洗衣房兼厕所,就像西方的教堂,担负起了“公共场所”的功能;一切人际关系的碰撞在这里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和大小便的声音展开。虽说一切人际关系,其实非常简单,因为大家都素不相识,有许多如我这样的,都是匆匆的房客。能够互相打个招呼,已是非常不易。再加之厕所兼洗衣房的特殊性,即便打招呼也不能问“吃了么?”之类的,仅仅点头也已。
话说这间洗衣房,初来这里的时候,我不明白那个用来洗澡的水龙头中暗藏的机关,结果花了好大力气打开之后,那水便再也关不上,只好向同楼的一位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大爷求援,他弄来老虎钳,整了好半天,那水龙头却越来越大;后来我英勇地钻到水龙头底下,一面接受着瀑布般水流的冲洗(那个时候可还没到冲凉的季节),一面使劲地往反方向拧螺丝,拧了好久终于关上。后来我又发现,这个洗衣房的灯是声控开关,每隔一分钟,你就得发出一点声响出来,不然便是漆黑一片,不管你是在洗衣还是在大便。而且,更不合理的是,那个开关似乎是装在楼道里(没有装在屋里),即便水声哗哗,也丝毫不起作用,过一分钟,那灯照灭不误。因此,我头一天晚上便觉得这楼有些奇怪,为什么总是从楼道尽头处,传来一声声颇有节奏的、类似布谷鸟的叫声。后来,我自己也开始习惯一边洗衣、洗澡或大便,一边发出这么有节奏的叫声出来了。这楼,光是想想,就觉得真他妈好玩。不过,想到这屋子我当初租的时候,也没有跟他说价钱,人家说每个月一百七,我也没有二话,因为那时我从北京回来,脑子还没有换过档来,一听这个价钱,倒是吓了一跳:居然有这么便宜的房子。后来,有一次隔壁的阿姨看见我,问我多少钱,我说一百多吧,她又问,一百多少,我如实告知。她那边便没有下文了,我想冤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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