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31日星期四

终于整好了


以上是教室啦。花了我不少money。以前不会讲价,现在我发现,成本得往死里压,不讲不行了。这个椅子看起来坚决有点滑稽。不过,也无所谓,就这样将就了。

教室是在这个楼的五层。据说这个数码广场左侧要整个步行街,看来这里是个顶繁华的地方,可是这只是表象,这个楼的二三层还有些空商铺没有租出去呢。
不过就硬件条件来说,应该还是可以的。除了那个恶心的电梯,放佛不是用电来运行,而是有个老牛在楼顶上拉似的,实在慢得可以,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我每次都是提心吊胆上去的,长吁一口气出来。还号称什么观光电梯呢,里面居然没有空调,整个一微波炉。谁要是有心思在里面观光,我觉得那人的神经至少有电线杆那么粗。

不管怎么说,总是是有了一个据点。更可喜的是,昨天网络也开通了,可以无所顾忌地上网了,再也不必要忍受网吧里令人窒息的各种混合味道和游戏迷令人讨厌的大呼小叫了。不过,对于刚刚回到书的怀抱里的我来说,不知道这算不算件好事。

2008年7月27日星期日

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坚决是一门好玩的学问。
继我租定了办公室之后,我的下一个问题是,买一些课桌椅。诺大一个衡阳,什么东西没有?不过,要买课桌椅,确实费了一番周章。我上网查了半天,倒是有卖办公家具如会议桌什么的,都是那种挺高级的,要价自然不菲,要说卖课桌椅的,竟然没有找到。好容易找到几家,打电话一一去问,有的电话已经失效,有的回答说,我们现在已经不做这个了,有的说,我们最近忙不过来……,反正什么样的回答都有。最后终于有一家,回答说,你可以过来谈,我问在什么地方?居然就在我办公室所在的楼第三层。我想起一句日本谚语,叫做“灯台脚下不亮(灯台下暗し)”,身边最熟悉的事物,竟然毫无察觉。去问吧,吓我一跳,光是一把铁架的折叠椅就要四十多块钱,要是再在侧面伸出一根铁杆,放上一个桌面的那种培训椅子,那价格就飙升到了一百四五。那个老板问我,要订做的还是现成的。我说,你拿图样来看,结果我选中了那种可以四只铁脚,上铺一个木桌面的可折叠式桌子,对方跟我说,大概每60cm(也就是一个人占的课桌宽度)要60块钱,这么算来,一个二人用的桌子约一百三,三人用的约一百八,这样一算,若三十人的桌椅居然要四千多块钱才能搞定。
这个数字吓我一跳。远远超出了我的预算。我得想办法把成本压下来。第二天,我再去这家,想跟那个老板谈价钱,结果他很忙,把我晾在一边。我百无聊赖,跑到旁边的一家去问,订做课桌椅么?那人答道,订做。这家是按照平米来算,结果比那家报价要便宜一些。我说,容我考虑后再决定。回到第一家,我跟那个老板说道,老实跟你说,我已经问过别家,价钱比你这个优惠得多,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你们几家谁的价钱低我就买谁的。结果,这回这个老板给的价钱,远比第一次低了许多,“按照所用材料的平米来算,二人用的桌子就一百一,三人用的给你一百五”;我心中一想,这下有戏了,但是不能高兴得太早,得仔细算算。我说,要是按照平米来算的话,三人用的桌子,也就多个0.48平米,按你说的每平米50元,也就是多24块钱,怎么到了一百四?对方显然没有防备,编出了个理由,说一块标准高密度板,总长一般2.4米,切掉一米八,还剩个六十厘米,有什么用?我说,我不是行家,一个板子多长我不知道,而且刚才我在别家的时候,人家也没有提个这样的要求。对方见道理说不过去,便妥协了,“好了好了,一百四。”我一时高兴,竟然答应下来。早知道,应该再接再厉,降到一百三十五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想出一个办法,说,要追加一张一米二的讲台,外加两个抽屉,确定规格之后,对方报价200块,我说,这个讲台,你别跟我要两百,我就按那个一米八的价钱给你。对方说,这个抽屉如何如何不好做,一般的价钱要多少多少;我说这个抽屉怎么做的我不懂,你跟我说了也没有,按照面积来算,我给的价钱是完全合适的。没想到对方死活不肯,还说上午那个一米八的价钱太低,这个不能再低了。我加到一百六,对方还是不允。我说,我这次定做的只是第一批,你要是价钱合适的话,我以后还找你做;再说,都快两千块钱的生意了,你还跟我争这几十块钱?这样说了一阵后,他终于答应。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课桌椅的事情前后谈了三次。
这几日读北京大学教授李零写的《丧家狗》,这是一本解读论语的书,捡到(我们方言中,是意外学会的意思)一个新词语,叫做“多闻阙疑”,就是说,多获取信息,然后保留疑问。我看,买东西也似乎是这么回事。讨价还价,就跟那个杀人游戏似的,没有人说真话,即使有人说了真话,也没人当真话,你得从这真真假假的蛛丝马迹中找出你想知道的东西。

读《大败局2》的几点体会

这几日读了吴晓波的《大败局2》,这是一本中国企业的失败史,作者要通过这些企业(德隆、科龙(格林柯尔)、三九、华晨、托普、顺驰等)的失败经历,探索“中国式失败的基因”。读后,颇多感慨。尽管对书中的一些问题我并不是太明白,但是我却有几点体会。
第一点,中国的企业家将永远与政治有关。能够读懂天下大势的人,才有可能大成功。相反,误读了国家大政方针,将会万劫不复。拥有越多政治资源,越靠近政策决策中心的人,越有可能抢占先机。但是,这些抢占先机,遥遥领先的领跑者未必能够笑到最后。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探路,探路就有可能碰壁甚至掉下悬崖。
第二点,创业阶段过后,对于企业来说,稳定的盈利是最重要的。谁都希望自己的企业超速成长,但是超额利润不会持久,而且会带来危险。暴利后面往往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第三点,关于企业原罪的说法是不可靠的。吴晓波说,企业的原罪,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时代的原罪。我的理解是,一些企业,它的不可思议的崛起和陨落,都是时代的捉弄。从这点说,这些企业的失败未必全是企业家的过错。

2008年7月23日星期三

租房记

说来奇怪,我现在住的这间房,只花了几十分钟就租定了;而现在这几天租办公室,居然弄得我精疲力尽,而且结果还不满意。
当初我租这间住房时,还没有毕业(是来衡阳做调查来着)。我想,大学里比较安静,应该到大学里去租个屋。于是上网,在当地某大学的BBS上发现两条出租信息,打电话去,都说,尽管来看。头一间我有些不满意,因为里面除了一副床板,什么都没有。过了一会儿,看第二家,居然是同一栋楼,打开门一看,桌子、凳子、冰箱(虽然是坏的),床,还有沙发!(后来还发现,还有老鼠。)老实说,一看到那沙发,我就打定主意了。价钱也没什么说的,再说估计也便宜不到哪里去。于是,第二天搬来东西,象征性地睡了一觉(表示这床就属于我了),第三天清早,急匆匆地返回北京。
这次租办公室,让我联想起,前几日看的两本小说中(《血色浪漫》《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中的爱情和婚姻,觉得,这租房子,似乎也跟那个差不多是一回事了。从何说起?就这两条理由:第一条,第一个总是成不了的;第二条,成的那个肯定不是最好的。
某日上网一查,在衡阳的繁华地段的某一个写字楼有一个办公间出租,于是打了电话过去问。对方说,唐老板,可以来看(被人叫做唐老板,那感觉很微妙……那哥们似乎认准了,租办公间的就是老板)。于是去看,是汽车站旁边的一个写字楼,号称鸿运数码广场,一二三层卖些电脑、数码相机极其周边产品之类的,类似中关村的海龙(当然热闹程度是远远不及了),四五六七八楼便是办公室。这个地段,一个55平米的办公间居然只要七八百块钱,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况且还是独立卫生间,木地板,精装修。多少钱?我问。对方说,八百。我一看房间里,办公桌,电脑,办公用具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张大床。房东解释说,这是上一家公司的,这些都要搬走。我当时不便马上还价,便说,这个价钱,待我考虑了再回复你。次日,我打电话过去,问能否优惠点?对方说,这个地段,这个价钱,实在不能再优惠。我说,其他的都合适,就是价钱太高,要是七百我就租定了。我问还有其他费用吧,他说,物业费一百一,水电、宽带费用自负。我说,若是按八百算,那么算来,一个月总共得一千一二了。对方说,还得交押三个月押金。我说,这押金也太多了吧,按惯例,都是交一个月押金,我只肯交一千元押金。对方解释说,同楼的其他房间都是如此,我就说,这样吧,每月七百,押金只交一千五,不行就拉倒。对方说,你再看看其他的好了。
这纯粹是一场心理战。我确实也不知道这里的行情,但是我隐隐感觉到,对方确实想很快出手。结果,过了一会儿,对方来了一条短信,月租金降到七百,但是押金得两千。至此,我也不好再坚持了,反正押金还会退还。答应之后,对方又来短信说,打印机,电脑等都是前一家公司的,如果我想要用的话,他可以买下供我使用,但是月租金得八百。我说,不必了,我自己解决。
次日去签合同,正有人往外搬东西,我问房东,这房间里还有什么,他说,这些都是上一家公司的,什么都得搬走。我说,最低限度的办公设备、比如说办公桌、办公椅什么的应该要有吧。对方说,就是一个空房间,这边租办公间都是这样租的。我觉得不爽,没有在合同上签字。——这事情居然就吹了。
从楼里出来,赫然见到一个广告牌,上面写,专业写字楼出租,电话号码多少多少。原来这个楼里还有很多间没有租出去。于是去问一下价钱。结果,同样五十五平米的房间(也是同一栋楼),报价一千多。听那接待小姐的口气,加钱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觉得刚才的决定,确实有些轻率,于是又做出些妥协,给刚才的房东发了一条短信:月租金可以加到七百五,但是得有基本的办公用具。对方说,他再考虑。结果考虑大半天,也没有个消息。——我的理解是,这回轮到他占主动了,他一定在等我加钱。
我后悔,但是只有放弃了。今天早上,我再打电话去那个写字楼出租中心,这次换了一个营销员,漏了一点口风:价格可以浮动。我追问,最终看什么呢?她说,最终要看,委托他们出租的业主的决定。我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办公间分两部分的,一部分是业主直接出租,一部分就是通过这个营销中心出租的。我说,去看看房间。到了那里,我说,不瞒你说,昨天我一个朋友,从业主手里直接租了你们这里的房子,五十五平米的,七百块钱。你给我这个三十平米的就七百了,也太坑人了吧。营销人员说,你这个位置不同,离电梯近;另外最终这个价钱要跟业主商量。我说,先看房间,回来我和你慢慢谈价钱。看房间的途中,碰见另一个老太太,也是个业主,她说,他的房间昨天出手了。五十八平米,七百块钱就租了。我更加明白了,跟那个营销小姐说,你给我找一个五十多平米的,我只出七百块钱。你跟业主讨价还价去。
那个小姐问了两家业主后,第二家答应了。于是就租定了。不过,这个房间,跟一开始那个业主的房间完全一样的规格,但是位置却要差点,而且宽带和电话都得新装,要用的话还得等几日。
绕了半天,我居然回到了原点之前。

2008年7月19日星期六

穿过市中心的一段铁路


每天下午三点多冒着白气轰隆隆从我窗下经过的那列只有5节车厢的火车就是在这条铁路上奔跑。这条铁路下面是东西方向贯穿衡阳市中心主干道。看到铁轨淹没在青草丛中没?


嬉皮笑脸地活着


(续左侧,我想看看写在纸上上传的阅读效果如何)钟跃民式的活法给了我许多启示。钟跃民算不上什么成功之辈,然而他却活得最充实,最自在。当然,也许没有人羡慕他,甚至会同情他。这是因为,它的人生标准与他们大相径庭。小说中,秦岭说,“我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也有权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评判自己的人生。从这点来说,钟跃民是成功的,而且他的成功是独一无二的成功,这样的成功显得弥足珍贵。
钟跃民一生,经常被诱惑,但是他从没有被什么所羁绊——金钱,甚至爱情。金钱对他来说,从来就没有很重要过。而面对周晓白的胁迫和请求,他毅然说:“我钟跃民从来不受人要挟”。周晓白拿什么来要挟它?他们之间的爱情。当爱情变成了达成“目的”的工具,那么就要毫不犹豫地斩断情丝,这听上去似乎有些冷漠,但是这倒是钟跃民之所以成为钟跃民的理由。在这点上,他跟李敖倒有几分相像。
钟跃民的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其实是一种强烈的反讽和坚韧的乐观。钟跃民的轻薄,其实是一种厚重;钟跃民的轻佻,其实是一种执著;钟跃民的玩世不恭,其实是一种“悲天悯人”的人文关怀。钟跃民最擅长的就是,将事情用它相反的一面表现出来,而且表现得非常新鲜,非常深刻。

2008年7月17日星期四

中国历史原来这么有意思

昨天说读完了樊树志的《国史十六讲》,今天把书还了,还之前我想,得写点什么东西。这本书的给我的感觉是,中国历史还是很有意思的。为什么能够讲得这么有意思?我觉得有三点:一是不把读者当傻瓜,单纯地给出结论,而是有史料,有推理。以前的历史教科书,都是一个套路:某个时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意义。第二点就是有新观点。第三点就是结合现实来讲。让人觉得,原来历史与我们是有关系的。

下面几段给我的印象很深(箭头后为我所想到的)。

晋朝之后的南北朝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建立割据政权,这个时期又被称为五胡十六国时期。这个时期看似一个分裂动乱的时期,其实是、胡人汉化、汉人胡化,从分裂走向统一的时期。
其中提到汉人胡化的一个方面就是“胡床”被汉人使用。胡床是胡人发明的高足座椅。“中原汉人的习惯是席地而坐或者跪坐,或是盘腿坐,并无椅子、凳子的习惯。……胡床自北向南流行,促使高足家具的兴起,终于改变了汉人席地而坐的习惯。'筵席'一词与席地而坐的习惯紧密相连,举行宴会时,在地上铺上大的‘筵’,再铺上小的‘席’,作为坐垫,中间有矮足的被称为几、案的桌子。这种筵席方式,至今在日本韩国依然可以见到。……”
→原来高足家具都是从胡人那里传过来的,这么说来日本韩国倒是保存了汉人的习惯。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日本的那种榻榻米房间很不错,可以随意坐卧,多么惬意啊。看来,还是老祖先的东西对我的胃口。

日本文化的魅力之一,就是大量移植并保留唐朝文化,例如,唐朝宫廷的行为规范,宫廷音乐,舞蹈,以及唐朝的建筑风格等等,许多已经在中国绝迹,而在日本却保留至今。有人戏言,如果想了解唐朝中国是什么样子,应该去日本看一看,此话有相当的道理。

838年至847年生活在中国的日本僧人圆仁目睹了这一场景(盂兰盆节),在他的书中写道,扬州的四十余所寺庙在盂兰盆节那天,竞相制作不同寻常的蜡烛,糕饼和花卉,供奉在佛寺面前,城中每个人都到寺庙中去祭拜。
→看来有很多传统必须要到日本去寻找了。中国这个国家变化太猛,转身太快,结果丢了好多东西。

宋朝科学家沈括做早使用“石油”这一名称,并且意识到它的用途与价值。他预言“此物后必大行于世”,因为“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这种先见之明,令我们今日读来,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沈括真有先见之明啊。只可惜中国人对科学一直不重视,不然咱们早就开始钻石油了。

瓦子有名瓦肆,瓦舍,是娱乐场所。南宋都城杭州城内有瓦子23所,其中位于御街众安桥的北瓦子最大,有勾栏(百戏演出场所)13座,分别演出戏剧,相扑,傀儡戏,说唱,说诨话和学乡谈(类似相声、滑稽),皮影戏,教飞禽等,昼夜不息地演出,观众数以千计。
→从娱乐的种类来看,宋朝似乎比今天还好玩。如今大家就只会想到去唱卡拉OK了。相扑原来在宋朝也流行过,恐怕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没有想到。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相扑是什么样子……

墨菲在《亚洲史》中用充满感情色彩的笔调写道,马可波罗在13世纪末亲眼见到杭州,为他的宏大和富庶所折服,惊叹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马可波罗说,他的故乡——堪称欧洲城市之冠的威尼斯,在杭州的映衬下相形见绌,“不过是一个破旧的小村庄”而已。
→马可波罗果然不亏见多识广,用的对比都很有震撼力。

人们对于“倭寇”一词,容易望文生义,认为是“明朝时骚扰中国沿海一带的日本海盗”,这其实过于简单化。根据田中健夫的研究,“倭寇”一词,最早出现于404年的高句丽“广开土王碑文”。它的含义是多种多样的,有“高丽时代的倭寇”“朝鲜时代的倭寇”“嘉靖大倭寇”,甚至还有“吕宋岛的倭寇”“南阳的倭寇”“葡萄牙人的倭寇”。其中规模最大的是14世纪至15世纪的倭寇,以及16世纪的倭寇。前者主要在朝鲜半岛与中国东北沿岸活动,是日本人与朝鲜人的联合体;后者大部分是中国的海上走私贸易群体,日本人数量很少。山根幸夫在《明帝国与日本》一书中谈到后期倭寇(“嘉靖大倭寇”)时,强调以下两点:一是后期倭寇的主体是中国的中小商人阶层——由于合法的海外贸易遭到禁止,不得不从事海上走私贸易的中国商人;而是倭寇的最高领导人是徽商出身的王直——要求废止“禁海令”,追求贸易自由化的海上走私贸易集团的首领。
……被称为倭寇王的王直,是徽州商人,长期从事对日本的贸易。在遭到官军的围剿之后,逃往日本萨摩的松浦津,以五岛列岛为根据地,还在平户建造了第宅,拥有一支庞大的船队。
……队伍中确实有一些“真倭”,那是受王直集团雇佣的。正如王守稼《嘉靖时期的倭患》一文所说,“大量史料证明,历史的真实情况似乎与以往流行的说法相反,嘉靖时的‘真倭’,反而倒是受中国海盗指挥,处于从属、辅助的地位。”那么为什么长期以来把倭寇说成是日本海盗的入侵呢?原因是复杂的。一是其中确实有些日本人,即所谓“真倭”;而是王直等人有意制作混乱,以假乱真,保护自己;三是明朝平倭将领为了冒报战功,虚张声势。无怪乎当时人说:“官兵利于斩倭而得重赏,明知中国人,而称倭夷,以讹传讹,皆曰倭夷,而不知实中国人矣。”
→这个结论坚决很让人震惊。倭寇居然是明朝禁止海上自由贸易的结果。书中还说,一旦开放海上贸易,倭寇就变成商人,禁止海上贸易,商人就成倭寇。这次贵州瓮安事件,似乎也是一样的逻辑:治安好了,暴民就成百姓;治安差了,百姓就成暴民。这显然不能怪咱老百姓。

2008年7月16日星期三

敏感问题

因为涉及到敏感部位,所以性永远都是个敏感话题。
从衡阳图书馆的积满尘土的书架上,我找到了几本新书,除了这本《性体验和性爱心理》这本最该“送下乡”的书籍之外,其余都是文化部“送书下乡”工程送下来的:《中国建筑》《国史十六讲》《城记》。当然后几本都不错,尤其是复旦大学教授樊树志的《国史十六讲》,让我对历史这门学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趣来,完全扫清了中学历史课和大学毛概马哲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这本我是最先读完的。其次就是这本俄罗斯心理学家(名字我忘了抄来了,这回好像不是什么“斯基”)的《性体验和性爱心理》,真是太有趣了,除了收获到许多知识之外,也体验到一种阅读的超级快感。科学书能够写成这样,不能不说是牛B。

下面将精彩部分列举出来,就当读书笔记了。
  1. 女人非常阴险。比如,我的一个熟人,是个女的,他说他碰伤了腿。结果呢,等你来看看,什么伤也没有。但为时已晚!不过,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的另一个相识,是个男的,当一个女的跑到他家做客,一进门,那个男人就对她说:“快把你的连裤袜脱下来,我家有只小狗,他见什么咬什么!”然后又说,小狗专好撕咬裙子和短衫……后来才发现,他家根本没有小狗。可是已经迟了……
  2. 谢尔盖・奥古尔佐夫曾提议过一条“狩猎规则”:为了不吓跑“猎物”,不要明显地摆出一副要捕猎它的样子。初识女人也应当来得温和一些,不要纠缠不休,而好像是邂逅。
  3. 简而言之,不要强求,也不要死乞白赖。活得轻松点。正如意大利的格言所说,“别追女人,呀别追电车。总会有下一个的。”
  4. 但愿总有适用于初次见面的万能的寒暄语和适用于经常见面的典型场合的开场白。常言说得好,最精彩的即兴语就是你提前准备好的。诸如,“您看起来好极了,简直教人离不开眼”,或说“算命先生说的真准,我今天果然是遇上仙女下凡了”,或说“姑娘,莫非您有茨冈血统?我简直中了您的催眠术”,或说,“您的眼睛简直非同一般”,或说“您就像块磁铁令人无法抗拒”,或说“我一生都在梦寐以求和您这样了不起的女人认识,原来,梦想有时也能实现”。当然,公式化的开场白还有许多。谢尔盖・奥古尔佐夫还建议利用季节和当时的月份:“今天见到您我才第一次想起来,现在是春天”,“这简直太让人吃惊了,冬天怎么还能保持这样鲜花盛开的景象!”“漂亮的女人五月(六月,七月……)尤其美丽。”我再补充一点,可以利用划分更细的时间段,如:“已经是星期四了,这一周我终于第一次都遇到了真正可爱的姑娘。”“几点了?……你的眼睛都么动人?你能不能说一遍,几点了,因为我看到你的眼睛,什么都忘了……”
  5. 要学会对每位女士温柔体贴,这同您是否决定与她发生性关系无关。
  6. ——要知道,不管有多么奇怪,评价一个人不是根据他是什么样的,而是根据他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
  7. 你可以劝说女人,但休想将他说服。——M.格拉博夫斯基
  8. 曲调唱得越甜美,越平凡,慌手慌脚的姑娘们越是容易把裙子钩在树墩上。——伊戈尔・古别尔曼(这句话说得是谄媚的力量)
  9. 战争和爱情允许不择手段。——约翰.弗莱彻
  10. 爱情是个秘密。如果你想珍藏,就别跟任何人提起,即使是你爱的人。——梅利汗
  11. 正如著名的爱说俏皮话的唐璜式人物康斯坦丁.梅利汗所说:“女人就像带了弹簧的门,你拉她,他就会离开你;你推她,她就会靠近你。”
  12. 雄性没给雌性建好爱巢,或者没给她喂足食物,她就可能拒绝交配。
  13. ……他们可能没有听托马斯.富勒的警告:“哪里有没有爱情的婚姻,那就就会有没有婚姻的爱情。”意思是说,一个人在家庭中得不到爱的话,那他就会竭力填补这一空白。
  14. 安里.杰维尔努阿曾指出:“男人娶妻是因为他热恋,女人热恋是因为她想嫁人。”
  15. 婚姻是社会基层的组织机构,其构成是先生、太太、男奴、女奴,但总共只有两个人。——安布罗斯.比尔斯
  16. “你就这样答应和一个五十五岁的男人过一辈子?”“哦,不,是他一辈子。”——小仲马
  17. 婚姻是六个星期的性兴奋和性交世界纪录。还有五个星期是隔离时间,用来相互了解,纵身一跃和打道回府,互相找茬,游戏边从此开始,过了六个月,每一方都作出决定。蜜月结束了,于是开始结婚或者离婚——直到最后通牒。——埃里克.贝尔因

读后感:中国人在骂人的时候最不避讳的就是性,而正儿八经地谈起性来又未免羞涩起来,这完全没有必要,性,完全是科学问题,也包含技术问题,简言之就是科学技术,要跟谈论美食、时尚和家居一样地谈论性。

2008年7月15日星期二

吃饭

最近吃饭的经历真是让我大长眼界。
因为图安静和方便,我租的房子是在一所大学的家属区里。在大学里过起生活来,我自然是驾轻就熟,因为我已经过了七年的大学校园生活。我大摇大摆地去大学的超市买东西,大摇大摆地去大学食堂里吃饭,大摇大摆地去大学附近的网吧里上网,没有一个人不把我当着这个大学里的,我自己也心安理得。
话说吃饭,一开始我是在住所附近的职工餐厅吃饭,那里可以用现金,不只这点,其他方面也都对我的胃口。味道自然是不错,只是陈列方式有些原始,十来个大脸盆分别盛了荤素等十多种菜,摆在一个大台子上,售菜的人站在台子那边,见了人就说:“在这吃,还是带走?”这种方式显然让我不太习惯。后来一观察,原来是里间的餐桌和座位有限,大概只能容三四十个人同时吃饭。我仔细一品味这话,似乎在暗示人“带走”。这种暗示似乎很有效(不过对我来说是完全没有的),我只有一次差点没有找到座位——结果还是在角落里找到了。这菜是坚决的辣,不论蒸的煮的炒的拌的,要么是放了新鲜辣椒,要么就是红艳艳的辣椒粉。从北京回来的头几天,吃完饭肚子里肠子里都能够感觉到火气冲天。不过接下来就完全无所谓了,看来我骨子里还是个湖南人。——当你做完了“在这吃”或者“带走”的选择后,售菜员又出了一道多选题:“点菜!”然后你就对着这一大堆诱人的盆子,不由得犹豫起来,这个时候售菜员又催促起来:“点菜!”然后你就草草下了决定,“这个和这个”,或者“茄子,再要个丝瓜”,再或者“这个,再来一个蛋饼。”蛋饼一般总是有的,两块钱,似乎是用香椿煎鸡蛋,还加了些别的东西,味道是顶呱呱。仔细看那个饭碗,是铁的,外面有镀了一层黄色的什么东西,上书:“某某大学消毒中心”,看那模样自然是消过毒的,只是有的地方黄色东西脱落,裸露出黑色的铁(有的还带有锈迹)来,此处的舌感有些不爽,不过权当补铁了。那售菜员便用这个装了一大碗饭,在上面盖了许多菜(菜量当然很足),然后满满的一大碗给你递过来:“四块七。”我经常是事先预备好了硬币,或直接放到他们用来收钱的纸箱子里,或交给售菜员。然后就端着这满满的一大碗,走到里屋,找个椅子坐下来开吃。这椅子和桌子也有特色,椅子是那种有高高的靠背、外刷红漆的木椅,椅面上特意陷下去两块,示意坐者:正常的坐法是你的两个屁股都要对号入座。只是人有高矮之分,臀部也有肥瘦之别,让人这样千篇一律地“入”座实在是强人所难。这两个“屁股坑”,看似人性化,实则不然。桌子上铺着不甚干净的台布,那台布是塑料材料的,外蒙一层薄膜,看来是年久月深,有的地方薄膜脱落,那脱落处便露出黑乎乎的颜色,有些倒人胃口。不过,有道是眼不见为净,若是心无旁骛,一心只吃碗中饭,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以前在北外食堂的时候(尤其是地下一层),早就训练出了这种本事)。
最让我觉得爽的是,靠墙边上有一个铝制的、长方形大饭盆,里面有雪白的米饭,外加一个用来盛饭的竹勺。墙上有纸、上书仨字:“加饭处”。当然是免费的,总是有人能吃一桶,也没人拦着他,他也不多花一个银子。我想起在北外食堂吃饭时,有一阵子还设有“公平秤”,若是三两饭少了半两,你大可以去找售饭员理论。不过那公平秤似乎从来没有人用过,结果不久就撤了。
除此之外,此处还有一个深底大锅,供应免费汤。免费汤大抵是蔬菜汤或者咸菜汤,只是面目可憎,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成分,让人不敢下手。有一次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舀了一碗,里面有豆芽菜,辣椒及其他,味道居然好得很。从那以后,我不时也去光顾一下,迄今为止没有喝出奇怪的东西来。
可惜这个食堂前几日关门了(因为暑假)。最后一餐,售菜员多给了我一些菜,说“只收你三块七”。为了答谢他们的好意,我把他们门口的冰箱拉开,从剩下的最后几只冰棍中抽出一支一块五毛钱的,付了钱之后,一声不响地离开(回忆起来,这个食堂里的售菜员说话就跟古龙的小说似的,绝不多说一个字,这点让我很惊讶)。
后来我转战几个地方,终于发现该大学的另外两个食堂原来也可以用现金(原来好像不行,大概是因为放暑假了)。于是跑到那里去吃饭,那里的米饭倒是收钱了,只是身价仍然很低,我按照惯例说,“三两米饭”,结果吓我一大跳,还是用那种“某某大学消毒中心”的大碗,给我盛了满满的一大盘,连盖菜的余地都没有了。仔细往里一看,一个学生模样(估计是大学生勤工俭学)的哥们手持一把通常用来舀水的舀子,立在一个巨型大甑(形似木桶)前,足足给我“舀”了一大舀子。这一舀子饭是八毛钱。我简直傻了眼了,回想起在北外食堂里的三两米饭,觉得中国有必要重新统一度量衡。走到售菜的窗口,我要了一份黄瓜炒排骨。我把碗往前面一伸,里面伸过来一只大勺(是用来煮汤时用来搅拌的那种),往那满满的一大碗米饭上一按,然后翻转过来到在上面,我正要撤走,没想到里面又伸过来大半勺,垒在上面:三块钱。我原本想再要一个蔬菜的,现在不得不改变主意。这里,味道虽不及职工食堂,但也十分可口。
要是哪位朋友来到我这里,我一定带你去体验一下。

朋友

从食堂吃饭完出来,看见食堂门口的宣传栏里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暑假“集友”,是一个大三、医学院的男生(貌似男生)写的,他称暑假在学校里给老师做课题和准备考研,想结识一些同样留在学校里的同学,一起打打吃饭玩呀什么的,还留了手机号码。我将手机号码记在心里,回来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于是我认识了这个姓方的小伙子。
以这种方式招友,确实很有意思。我想,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对方是大学生,这让我很放心,不是因为大学生单纯,而是因为这是在校园里。到了大学校园,你就得单纯起来,因为没有可以让你算计的东西。我想想自己已经不再是大学生,已经离开校园。这个校园对我来说不是校园,是市场,也许跟衡阳的任何一条大街都没有区别。所以我跟他交朋友,也许潜意识里,不只是因为我很孤单,更是因为我想从他那里获取我想要的信息,简而言之,想利用他。这样一想,我就不安起来,觉得自己开始不单纯了。但是,我转念一想,人需要交往,不都是在互相利用么——这样听起来让人不爽,完全是因为“利用”这个词语的缘故。其实,就是互相需要。朋友是,恋人也是。只是需要的层次不同而已。
见了面,我对对方说了实话。我来自哪里,想做什么,需要什么,等等。对方显然毫不介意,这让我很欣慰。人既然互相需要,就不要过分的提防和猜忌。我记得有一次坐火车,从候车室到火车途中,正下台阶时,从后面一个传来一声呼喊,“大哥,帮我个忙”。我一看,一个貌似刚上大学的小女生,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台阶上方。我当即把它提过来,拎下了台阶,小女生过来道谢,我冲他笑了笑(声明,那个小女生当然不是那种长得让人想主动给她拎包的那种)。
当时我没有去想这种情况下可能的问题,对方恳切的语气让我全无戒备。但是,事实是,久历社会的人,会有种种猜测,他们很可能拒绝,或者置之不理,甚至警觉起来。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舅父他们一起去拜年,走在马路上,当时是上坡路,有一个小孩使劲踩着自行车爬上坡来,眼看自行车就要停下来,他使着吃奶的力气艰难地蹬着,我走到他车后面伸出援手,把车往坡上推了一把。我本以为,助人为乐,舅父会表扬我。结果,舅父教导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就赖上你了。每当我碰见这类事情的时候,这个教导都会在我耳边响起来,直到有一天,我觉得它不太对。
当你遇到一个乞丐,他想你行乞时,大多数人会拒绝。有的人本来就想拒绝,但是他们说,现在假的东西太多,然后举出种种关于假乞丐的奇闻异事;有的人确实是因为猜疑而拒绝。我觉得,想拒绝的直接拒绝好了,而因为猜疑而拒绝,则可以探讨,因为宁肯冒着被欺骗的危险信任他人而行善,较之因猜疑他人而放弃行善,来得真诚得多。也就是说,要不要行善,只需问自己有无善心,而不问别人有无恶意。
话说我这个朋友,居然是这个学校动漫协会的会长,还会画点漫画呢,我说,那好,改天你帮我做做海报吧。他说,我找我朋友给你做,你请我们一顿饭就行。这种说法,真对我胃口。

2008年7月11日星期五

教科书带来的集体记忆和个人记忆

先读读这个《南方周末》文化版的报道。
Li Lei都这么牛了,Han Meimei却不喜欢他
不同的社会群体会有不同的集体记忆,真个集体记忆对50后说是“红袖章”,对60后而言是“李铁梅”,对70后,是“阿童木”“机器猫”。

对于阅历尚浅、成长环境逐渐多元与宽松的中国80后而言,陪伴他们一同成长的Li Lei和Han Meimei就成了他们缅怀青春的载体。


《南方周末》的这篇报道足够有意思。我也记得当年学过的英语教科书,里面就有个Li
Lei,有一对漂亮的twins叫做Lily和Lucy(我当时想原来外国人都长这样啊),还有个爱玩frisbee(你看,我连这个单词都记得)的Jim来着,还以一只鹦鹉叫做Polly。

这本画满插图的英语教科书不知道给人带来了怎样的回忆。在我的记忆里,第一句话应该是what's your name?这句据说实际生活中不怎么用得着的英语。然后有Good Morning,有同学说是“狗来摸你”;还有Thank you,同学标音为“三克油”,至于Thank you very much,则是“三克油买个麻雀”。

至于Frisbee我为什么记忆这么深刻呢,这是因为我那时觉得这玩意儿估计会很好玩(事实上,直到研一我才有机会玩一回这个东西)。看到他们玩这个,我可羡慕着呢。

至于网上流传的Li Lei,Han Meimei,Jim,Lucy等人的暧昧关系(有人说是四角恋关系),我是完全没有想到的,那个时候,哪有这种想法。即便要想,这方面的想象力也不够。

Miss Gao原来被称为“迷死高”。我当时也觉得这个迷死高有点漂亮,不,确切地说是,洋气。漂亮是说不上的,因为当时也没个参照物,没见过这这种漂亮类型的。

英语教科书给80后带来的记忆肯定不是一样的,至少我当时看到Li Lei,是没有联想到他会跟Han Meimei“有一腿”,当时单纯得很,哪来这种想法。我看到Li Lei,想的是,“哦,原来大城市的小孩就这样。”

简而言之,这本书里的插图中所画的人物形象,给我描绘的是一群“城里小孩”的生活,在我的想象中,城里小孩就整日地吃着cake,玩着Frisbee,老师们个个都跟“迷死高”一样洋气。什么Jim,Kate在我看来,似乎没有与其他人有多大差别,也没有太多地觉得他们就是老外。

这估计是教科书编纂者始料未及的。我一直感觉到,教科书带给我们(与我同样处境的人)的,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城市化”教育。也就是说,到了城里,你看一切都不会陌生,因为他们曾经在书上出现过。而对于农村里许许多多本来很熟悉的事物,我们却不知道如何表达。直到今天,当我向我的北方同学描述起我的家乡来,我还感到词不达意。在我接受过的教育中,肯定缺乏了某样东西,我想。

不过,我记得有一本乡土地理,当年确实学得有些味道,让我知道了自己的家乡原来如此的有意思。我对家乡的最基本的认识,源自与此。教育者们是否还应该适当考虑到每个地方的情形,因地施教?

2008年7月10日星期四

荷花






读肖仁福的《待遇》

在书屋里找书,被一个叫做肖仁福的作家的介绍吸引了。

肖仁福自供状(代简历)
四十五年前:湖南邵阳城步;三十五年前:红袖口号语录;二十五年前:唐诗宋词元曲;十五年前:公仆公文公务;五年前:《官运》《位置》《心腹》。官不官,民不民;文不文,武不武;仕不仕,隐不隐。品不优,学不精;业不勤,术不专;器不大,量不够。富不润屋,德不润身;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笔落风雨不惊,文成鬼神不泣。出版小说十部,盗版伪书无数,对文学事业无甚贡献,于造纸行业功莫大焉。一生得过且过,做和尚,不撞钟,不思进取闻达。有打油诗为凭:
有书万事足
无欲一身轻
秋高数落叶
春残听雨声

于是借了他的一本《待遇》,读起来果然有趣。肖是湖南邵阳人,其中不乏一些我熟悉的幽默方式。其中有这么一段,写南方方言的:
中国南方五里不同音,翻过一座山,淌过一条河,山两边,河两岸,鸟叫和蛙鸣都属于不同语系,至于几处的人走到一起,就像是联合国开会。……大人物底气足,就喜欢说家乡话,做到哪里都不改口。贺知章同志就是这样,在唐玄宗身边工作多年,也算是高干了,可是他从小离开家乡,到老都没改变口音,还作诗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得意的很。曾国藩同志做到两江总督和大学士的高官,还封了一等毅勇侯,可他总是一口浓厚的湖南湘乡话。连慈禧接见他,他说话是也不肯卷舌头。慈禧不知所云,说国藩同志哪,你的话我可是一句没有听懂,也不知你平时是怎么在台上作报告和发表重要讲话的。我这就叫莲英同志去找本语音学,你放谦虚点,拿回去好好学学,下次汇报工作,可得给我说国语。曾国藩暗想,你听不懂可不是我的事,哪天湘乡话成了国语,你还敢说一句都没听懂吗?从古到今,也没有那个文件上硬性规定过,过于只能说什么话,不能是什么话。湘乡人是犟脾气,加上曾国藩工作繁忙,哪有时间学老佛爷御赐的语音学?以后上朝或老佛爷单独接见,曾国藩还是照说湘乡话不误。说道动情处,鼻音喉音腹腔音一齐上来,像公牛唱美声似的,老佛爷听不听得懂,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曹雪芹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中国的官场中,确实也隐藏了最真切的世事,最复杂的人情,官场小说中也隐藏了对人、事、情的洞察。
现在的官都很聪明,管做到哪里,城市建设就轰轰烈烈地搞到哪里。当年慕绥新上任沈阳市长伊始,副市长马向东替他出主意,说工业是个无底洞,投进几个亿,连响声都没有;农业是个防空洞,里面票子塞得再多,外面也看不到影子;而拿钱搞城建,立交桥架在那里,大马路铺在那里,楼房书在那里,街道横在那里,草皮种在那里,哪样都看得见,摸得着,何乐而不为?

我今天去逛了一下衡阳的高新技术开发区,看到有的漂亮楼房建成之后,并没有什么客流,也吸引不了商家,空空如也,都快被杂草淹没了。那天跟一个朋友聊天,说衡阳的市长书记什么的这几年无一例外都进了省委省政府,可是这衡阳发展却并不快……现在想来就是上面所说的这原因了。
小曹说,开车这玩意儿,说白了跟做领导其实就是一回事。首先是要学会抬头看路,弄清方向和路线问题。方向不对,南辕北辙,只能离自己的既定目标越来越远,方向正确,路线也出不得错,如果老走弯路,必然贻误时机,被人占先,甚至误入歧途,上了不该上的路,钻了不该钻的死胡同,那就一辈子都完了。第二是要把握车速,当快则快,当慢则慢。慢了会落人后,得加大油门,努力赶上前去。快了超于人前,又不免惹眼遭忌,会有人设阻布障,枪打出头鸟,那就往往欲速而不达,得赶紧刹带住刹车,找退路,绝不可撞了南墙还不回头。第三要见机行事,善于做手脚,务必心到眼到手到脚到。处处多些心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仅防人之心不可无,必要的时候,害人之心也不可少,手脚该做终须做。手脚不能做在明处,要做的隐蔽,表面上看去没事人似的,暗处的该到位的都做到了位,自然一往无前,谁也挡不住你。

整个一部官场厚黑学,但是若明白了这些,没准某人官员的嘴脸,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官场话术

我记得毕业时有个毕业座谈会,请了几个毕了业的学长来传授经验。其中有个学姐说,比如说领导叫你去谈话,过问你的生活如何,在京有无亲戚之类的,貌似在关心你,其实是在“探听你在北京有无根底后台”,我听了之后陡然一惊,原来这么复杂啊。
我这几日看了几本所谓的“官场小说”,感到,官场上(生活中?)每句话后面都有那么一番揣度,一番计较,或一番交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粗略算来,所谓官场的话术,似有这么几种。官场的老油条用起着这些来,如同名作家用起各种修辞手法,可谓左右逢源,得心应手。
  1. 拍马屁。
  2. 撒谎。
  3. 暗示。
  4. 装傻。
  5. 假痴。
  6. 佯装不知。
  7. 知道也不说。
  8. 正话反说。
  9. 谁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10. 沉默。

与鼠同楼续篇

有一幅漫画,画的是一只狗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跟人聊天(八成是聊QQ,我想)。不知道老鼠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本领,我觉得是有的。大概是我昨天的那篇文章被某只上网的老鼠看见了,结果,老鼠发动了两件报复事件。
首先是,我昨天回去,居然在沙发脚下,头一次发现一只小老鼠,傻乎乎地看着我,似乎在向我示威:“你以为你房间里没有老鼠阿,我们可是无处不在的,嘿嘿。”
这样罢了,我就忍心吞气了,结果老鼠们得寸进尺,昨天晚上就把我的门啃了整整一晚。一开头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只是觉得耳畔总是传来一阵阵锯木声,迷迷糊糊地想,这周围也没有锯木场阿。我的枕头正在靠近门的一头,那真真切切的锯木声一直弄得我辗转反侧,睡得不踏实。后来终于醒来,才发现是老鼠们正在锯我的门。开灯之后,老鼠们也稍事休息,没了声响,关了灯,它们又重新开始;我于是学了一声猫叫,对方全然不理,反而锯得更欢了,仿佛再说,你丫就甭忽悠咱了。终于熬到天亮,打开门一看,门前老鼠屎和木屑一大堆。不知今夜会如何。
话说昨天晚上,我还去看了一处房间,只是地方偏僻,交通不及此处方便,另外也不及此处宽敞,价钱也贵。也不知道有么有老鼠。此处虽然有老鼠,但是条件还是不错,一来安静,二来也不算太偏僻,三来每天都有古老的蒸汽机车(我头回看见的时候,是大吃了一惊)每天一趟拉煤从窗下通过,一边吐着白气,一边“呜呜”地叫着,四是窗户底下全是茂密的树木,连火车经过也只能看见冒的白气。罢了,先在此待几个月再说吧。

2008年7月9日星期三

与鼠同楼

高中的时候,我曾经想成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写一些故事,其中的主人公,无一例外都是动物再加上昵称,就跟那郑渊洁似的。
后来,我又想,现在大伙儿都不看书,孩子整日价地守住电视,紧握着遥控器,于是又想,儿童作家都没意思了,得跟那个沃尔特迪斯尼一样,整点动画什么的才好玩。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成为沃尔特迪斯尼了,因为最重要的条件已经具备:我住的那个楼里啊,生活着无数只肥瘦各异,生龙活虎的老鼠,我每天都有机会跟他们打照面。没准我有一天突发灵感,凭空想象出了什么“谷老鼠”什么的。
不过凭着这几日的遭遇来看,这一帮老鼠,似乎不能给我带来什么灵感,而只能大倒我的胃口。某天晚上,楼道里的声控灯泡坏了,我摸黑去楼道尽头如厕,途中路过之处,群鼠骚动,四散逃窜,或钻入门内,或沿墙角直奔楼道那头,有几只换不择路,从我脚边上骨碌碌地爬过,弄得我毛骨悚然。
再有一次,去洗衣服,光天化日之下,一只肥硕的老鼠公然在楼道里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跑过,看见我,全无惧意,真是一只“牛”鼠。
还有一次,也是白天,正要出楼去,在二楼出口处(我的房间在四楼,楼的出口在二层),又碰上一只肥硕的老鼠,跑一阵子,居然回首望望,我猛跑过去,叫一声打死你,它似乎听懂了似的,没命地跑出楼去,我乘胜追击,它更是恐慌,直往垃圾车那边奔去,那是个死角,没有出路,眼看就要碰壁,才匆忙沿着墙角往山上爬去,正在此时,被一只顽皮的狗看见,它也加入这场游戏中来,直追那只仓皇逃窜中的老鼠,眼看就要追上,那老鼠钻过铁栅栏,沿着陡峭的水泥墙壁朝着一楼溜去了。以前只是听说过狗咬耗子,这回见着了鲜活的场景。狗咬耗子,确实不怎么熟练,比起猫来,确实要笨拙得多。
老鼠多了,你在哪里都能看见,不过我还没有在我的房间里看见,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房间里没有储粮,另外也没有什么垃圾之类的的缘故吧。而有爷爷奶奶带着年幼的外孙外孙女生活的那个房间,则是老鼠的大本营,每次经过那里,必有鼠群从门口堆积的什物中唧唧吱吱地蹦出,然后四处奔逃。
我想好了,得另外找个栖身之所,早日结束这与鼠同楼的日子。而同楼的其他人,比如说那家的小女孩,或许还得跟老鼠生活下去,长大了,她也不会像一些“城里的”的女孩似的,一见着老鼠,就要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出来。

书非租不能读也

前几日出去观察衡阳地理,在住处附近,发现一家名叫“华中希望读书屋”的,进去一看,果然是一家租书店铺。说是租书也不全对,因为还有各种DVD、VCD碟片,种类繁多。仔细看看每个书架,那种打发时间的武打言情小说占了绝大多数,其次有一些少儿读书(只是有的书,看来很有人气,显得脏兮兮的,让人望而却步)。还好,我找到一个专门陈列文学书籍的书架,主要是一些最近流行的反腐题材的官场小说,还有一些文学名著。我头一天借了一本张恨水的《现代青年》,一日猛读,第二天去还了,又借了一本王跃文的《罪恶之源》,回家了手不释卷,昨日终于读完,还书时,又发现了一本张炜的《古船》,喜滋滋的借了来。
在校时,总是兴冲冲地从图书馆借了一大堆书回来,粗略翻看几页后,便束之高阁,到期后原封不动地归还。而现在呢,为着那每日五角钱的租金,手不释卷,争分抢秒,以至于一日读完厚厚的一册。看来不是“书非借不能读也”,而是“书非租不能读也”。
许久不读小说,又有了新的体会。我以为,若从细小的角度来说,小说的精彩之处,便在于还原或者提炼了生活中一些场景,让我们又上了一堂生活课。我尤其关注小说中的对白,因为这些作者设计的对话中,包含了作者对生活最细致的观察。有些场景是我们不曾体验过的,其中的对白便更有价值。小说中每个人说话的方式和技巧,我想,也有助于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遭遇此情此景时,采取适当的方式去应对。从这个方面来说,小说至少是丰富了我们的人生体验。

2008年7月8日星期二

回家

回家这种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好写的,除了解释一下我这两天在网上消失的缘由,感叹一下老妈做的菜好吃之外,确实没有太多写的事情。然而,仔细想想,其实不然。没准许多年之后,当我看到这篇关于回家的文章之后,不知道是何感受。那个时候,老妈或许已经做不动菜了,田里的西瓜和甜瓜也没有这么好吃了,现在我见到的亲戚乡邻,老的都已经作古,年轻漂亮的妹子早已远嫁他乡,朋友的孩子已经开始给大人买烟了。
就像编写一程序解决一个问题一样,以算法不同,简繁程度和实现速度也各异。人生也是如此,依计算方式不同,人生确实是可长可短,比如说,在学校里的时候,有人算了一下,工作后这一生还有多少次见父母的机会。进了公司的人,休假有限,恐怕一年能见上一次就不错了,可是老爸今年已经五十出头……。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感到这种算法真是把人生的无奈面体现无疑,我就觉得一切的所谓要事的,都不比这个重要了。回家,首先应该是老爸老妈一个心灵上的慰藉吧。
我不知道“出息”这个词的来历,但是总对他有些抵触,似乎要出去了才算“出息”,似乎人的成就要以家为原点,然后看你画的半径有多大来决定。我以前上哲学课的时候,听说康德一辈子没有离开他生活的小镇,真是彻彻底底地生于斯,长于斯,活于斯,死于斯,可是照样成就了自己的人生。在互联网时代,完全可以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为什么非得要远离家乡呢。我以前就说过,就住在这青山绿水环绕的家中,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我才不愿意到城市里去呢。这虽然是一个奢侈的梦想,但是我觉得,似乎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我还跟老妈开玩笑说,我要把咱家那块搞成社会主义新农村什么的。
这个事情似乎与回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我每次回去,我都觉得,没准许多年后,这个主意不错。试想一下,一个地方,有交通、通信之便,有无污染的蔬菜,有香甜的水,有美味的鱼米,还有清新的空气,夫复何求?

2008年7月4日星期五

候车室见闻

候车室见闻我看到有人说,中国人是最隐忍的民族,我怀疑作者是不是想换一种方式说,中国人是最有奴性的民族。我遇上的这种事情,每个人似乎都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八点四十多,我进入长沙火车站的候车厅。候车厅二层有两个候车室,左边是软座和动车候车室,右边是普通候车室。我的票既非软座,也非动车,于是自然而然到了普通候车室。通往普通候车室的走廊两旁,站着、坐着、睡着这种姿态的人们;进入候车室内一看,真是人山人海,连杀出一条路来都觉得困难。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但是最多的恐怕还是汗臭味。我不知道有没有空调,反正我是感觉不到一丝凉意,整个候车是如同蒸笼,许多人一边拿着扇子扇着一边掉汗。人还在继续往里挤。
我看开车时间还早,于是退了出来,为着逃避那让人恶心的的空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对面的软座和动车候车室如何呢?我萌生了这种念头,于是移步软座候车室。结果,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首先感觉到浑身毛孔顿时收缩,一股舒适的凉意通透全身,眼前猛然开阔,几乎显得空荡,没有人站着,所有将要出发的旅客都端正或者歪斜着坐在椅子上。
我寻思,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于是掏出相机(我可不是那种特别爱拍的人),正摆弄着,一个工作人员晃悠悠地过来了,看了看我,然后说,我不能拍照。我心里不爽,中华人民共和国哪条哪款规定我不能在候车室拍照了?于是,反问一句,“为什么?”,没想到对方很牛B地说,“不为什么”。我举起相机偏偏拍了一张(没想到效果很差),也不想跟她理论(有理也说不清),离开了这个候车室。
再回到普通候车室时,外边仍然是人头攒动,空气混浊,里边倒是稍微空了一些,似乎有一车人已经出发了。我等得车还没又来到。站着等了许久,眼看时间快到了,可是还没有一丝动静,其他车次的人被放走了一拨又一拨,唯独我们这边铁门紧锁。我观察到,每当工作人员举起喇叭,站在检票口的铁门前,乱喊一阵子后,排在铁门后面的人马开始骚动,纷纷起身提起行李,作争前恐后和前赴后继状。然后,女工作人员用不厌烦或者不屑的目光扫视一周,在大伙儿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放下喇叭,一动不动。许久,她终于打开铁门,众人便如洪水般从两个狭小的铁门汹涌而出,有的人还带着得意的呼啸声奋不顾身地冲向车厢门口。此情此景,让我脑子里不止一遍地掠过经典美剧《越狱》中的各种镜头。哦,铁门!简直是一个恶魔般的象征,在我脑子里萦绕不去。
时间到了,火车还没有到。我记得上次坐火车的时候,坐我对面的人,向叫卖的小贩买了一本时刻表。我当时还嘲笑他道,没错,上面的时刻都是千真万确,不过,中国的火车有几回正点过?看来,此言不虚。本该9:33出发的火车,到了9:40还没见影子,车站方面也没有解释。等到9:50,候车室的显示牌上终于出现四个大字:因故晚点。那时,我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的双腿已经发酸。
这四个字,让人真他妈的想骂娘。想想我每年坚持不懈地将钱扔给铁路部门,我心里就光火。中国人平均寿命老上不去,我想其一是中国人爱动肝火,其二便是有太多的让人不得不动肝火的事。光是中国铁道的存在,就足以让中国人折寿若干年。若再加上在火车站浪费的生命,结论便是,要提高国人寿命,必先亡铁路部门。

2008年7月3日星期四

站队

说来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这篇文章是在长沙火车站旁的网吧里写的,为了写这篇文章我花了三块大洋。
我今天是为了办理户口和档案的托管手续而来到长沙的。从早上6点5分起床起,我发现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等候上。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湖南省大中专学生信息咨询和毕业指导中心(我真佩服自己能够一口气能够一字不差地说完这个裹脚布式的名称),咨询一下需要准备和提交什么文件和材料,没想到对方的回答却是出人意料的简明扼要:你自己到网上查去。我不由得肃然起敬,语言如此简洁,切中要害,且语气不容商量。昨夜赶紧跑到网吧里去查询,结果看完邮件,写完文章,下载完东西,早把这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今天早上早早起床,直奔网吧,好不容易在那个就业信息网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上找到这方面的信息。于是赶紧去复印身份证和毕业证书,然后匆匆奔赴火车站。
一到火车站售票厅,顿时傻了眼,排队的长龙早已经到大门外。看来今天从衡阳到长沙,要有一半时间花在这排队上了。排了许久,终于轮到我了,售票员告诉我,得等到下午一点才有车到长沙。于是在火车站周围四处晃悠,逛商场,发呆,看人下象棋,躲到银行乘凉,吃午餐,终于将这两个小时打发,然后直奔火车。到了长沙,不容耽搁,直取目的地。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快,长沙的公交车跑起来毫不含糊,路面也不拥挤,比起北京来不知道爽到哪里去了。在那个什么指导中心的手续也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填写表格,提交材料,搞定。中国的事情要是都来得这么爽快,早超英赶美了。然而,到了长沙火车站售票厅,再次让我体验了中国的龟速。
整整一大厅人,其场面之壮观程度,较之衡阳火车站有过之而无不及。排队一会儿,终于有莫名奇妙的事情发生(我想一定会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我排的这支队伍突然宣告解散,毫无预兆,让我困惑了好一阵子。跑到前面一看,售票员已经拉下帘子,退居幕后,不知道干啥去了,再定睛一看,那个窗口上赫然写着,下午售票时间为13:00-17:30,我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五点半。对于这种事情,我不知道如何评论,按道理说,那售票员准时退场,无可非议,因为她在按照规则办事。可是我等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却有一种强烈的受骗的感觉。我想,大概是有些极其英勇的中国人一向无视规矩,胆敢冒着空等一场的危险,排在队伍前面,这也罢了,问题是他们引领了一群不知情的后来者,是事情变得复杂而滑稽。这只是我浅陋的推测,不久,我就开始反省自己涉世未深,那帮子英勇的人原来是有道理的。当我最后终于排到队伍中央的时候,刚才关上的那扇窗,窗帘缓缓升起,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我这支队伍的人,出现了许多毫不犹豫的离队者,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那个窗口的前几位。转瞬间,我在这支队伍中的位置又排到了后面。
以前,经常被教导说,在重大政治问题上,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千万不能站错队。我对站队这一说法,一直没有实感,今日才发现老一辈人果然是意味深远。推而广之,不管干啥,都不能站措队,尤其是买票。只是,我的感觉是,中国人都知道什么叫做站对,而不知道什么叫做站队。

2008年7月2日星期三

伟大的邮局

我今天看到一片文章,说要彻底清除硬盘上的数据,最可靠的办法就是用锤子把硬盘统统砸碎,这样就能彻底销毁数据(杜绝艳照门一类的事情的发生)。我看,最能胜任此项工作的,非中国邮局莫属。我保准中国邮局能够将此事做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一次根除,永不复发。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看我通过邮局从北京寄到湖南来的包裹就知道了。我今天去邮局取包裹,邮局的人把我带到包裹房外面,我透过窗户瞅了半天,心想:是不是搞错了,我的包裹还没有到吧。邮局的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我:“到了。”然后指着最近的那个包裹说,“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当年梁山泊的好汉中,我记得有几个被人陷害,那几个好汉,都被打得皮开肉绽,最后终于反了。我的那个包裹要是有生命的话,我看,反十次都够了。
那个包裹原来是一个纸箱,外用捆绑带包扎。现在是箱不蔽体,中间的书无不摇摇欲坠,纷纷探出头来。我想还好,没有掉出来就算万幸了。刚这样一想,邮局的人跟我说,“你是学日语的吧?”
我大惊,心想碰见高人了,能从面相看出人学啥专业。不想到这人接着说,“从里面掉了好多日语书出来。”
……
回到屋子里一看,所有磁带盒无不开裂,真是彻底。有一盘磁带身首异处。哦,伟大的邮局。互联网上有人喊,Fuck the GFW,这回我要大喊一声,Fuck the post office!

酷热难耐

酷热难耐。太阳照得四处都明晃晃的刺眼,知了的叫声一阵近似一阵。听收音机说,气象部门已经发布了橙色高温预警。没想到湖南这么热。
我租的屋子是一幢家属楼的一间,两排房间隔着黑漆漆的楼道相向排列,一扇扇破旧的木门将每个房间和楼道联系在一起。洗衣房兼厕所,分布在每层的尽头;楼道除作交通干道之用外,还担负起厨房的功能。说是厨房,也不过一个煤气灶或者一个煤炉而已,用来做菜。电饭煲则用来做饭。每当吃饭的时候,整个楼道便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油烟味,其中夹杂着辣椒的味道,还有米饭的香味。湖南人吃辣,所以这辣椒的味道是每家都有的。除此之外,是各种材料“扑”的一声落入滚烫的油锅的清脆之声,锅铲碰撞的金石之声,还有已经开饭了的家庭传来的碗筷碰撞之声。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声音,让你知道,每扇门或者门帘的后面隐藏着:吵闹的婴儿,活泼的小学生,有气无力的老人,喜欢通过电话教育学生的老师,安静的情侣;还有,播放着济公传的电视,还有我的收音机。有的时候,你还能窥见门后拥挤的家具,凌乱的床,散乱的拖鞋……
洗衣房兼厕所,就像西方的教堂,担负起了“公共场所”的功能;一切人际关系的碰撞在这里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和大小便的声音展开。虽说一切人际关系,其实非常简单,因为大家都素不相识,有许多如我这样的,都是匆匆的房客。能够互相打个招呼,已是非常不易。再加之厕所兼洗衣房的特殊性,即便打招呼也不能问“吃了么?”之类的,仅仅点头也已。
话说这间洗衣房,初来这里的时候,我不明白那个用来洗澡的水龙头中暗藏的机关,结果花了好大力气打开之后,那水便再也关不上,只好向同楼的一位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大爷求援,他弄来老虎钳,整了好半天,那水龙头却越来越大;后来我英勇地钻到水龙头底下,一面接受着瀑布般水流的冲洗(那个时候可还没到冲凉的季节),一面使劲地往反方向拧螺丝,拧了好久终于关上。后来我又发现,这个洗衣房的灯是声控开关,每隔一分钟,你就得发出一点声响出来,不然便是漆黑一片,不管你是在洗衣还是在大便。而且,更不合理的是,那个开关似乎是装在楼道里(没有装在屋里),即便水声哗哗,也丝毫不起作用,过一分钟,那灯照灭不误。因此,我头一天晚上便觉得这楼有些奇怪,为什么总是从楼道尽头处,传来一声声颇有节奏的、类似布谷鸟的叫声。后来,我自己也开始习惯一边洗衣、洗澡或大便,一边发出这么有节奏的叫声出来了。这楼,光是想想,就觉得真他妈好玩。不过,想到这屋子我当初租的时候,也没有跟他说价钱,人家说每个月一百七,我也没有二话,因为那时我从北京回来,脑子还没有换过档来,一听这个价钱,倒是吓了一跳:居然有这么便宜的房子。后来,有一次隔壁的阿姨看见我,问我多少钱,我说一百多吧,她又问,一百多少,我如实告知。她那边便没有下文了,我想冤大了。

2008年7月1日星期二

回到衡阳

从北京回到衡阳。这才有了毕业的实感。
在火车上跟一个也是今年毕业的人聊天,那个哥们说起他们学校里种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结论是:“幸亏毕业了……”,让我忍俊不禁。毕业这个事情,看来很有意思。我记得自己前两天晚上,躺在床上,也想,要是从悲观的角度来说,也许可以这样形容:
大学毕业时觉得,所谓大学的,就是这么回事了;研究生毕业时觉得,所谓研究生的,竟然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火车上这个哥们,如此精辟:幸亏毕业了……听说,上了大学的,后悔四年;没上大学的,后悔一辈子。看来,人生不如意事岂止是十有八九,简直是十件里有十一件不如意的。
话说回来,如果这几年换一种方式来活,难道就没有遗憾?我反倒觉得,是这毕业,引起了我们的感慨万千,促使了我们的回顾、反省和思考。毕业就像是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短了我们的生活,让原本熟悉习惯的生活戛然而止,顺带着发出一声尖利而短促的声音。
日文中“毕业”一词,被引申到各种场合,凡事都有个“毕业”时(这体现了日本人的独特感受,让我想起日语中“早”即“快”,“迟”即“慢”)。只是,太多的毕业时没有这么仓促,也没有这么泾渭分明,以至于让我们忘记了这也是一种毕业。
毕业时节的悔恨,在我看来,是蛮有意思的一件事情。这让我想起了今天的一件事情。我今天一时恍惚,将钥匙忘在租的屋子里。我对着那扇门懊悔不已:以往,我在拉上门(锁上了)之前,总会摸摸裤兜,检查一下钥匙是否还在;可是今天却就那么关上了。怎么办?一切东西都留在屋里,包括手机,连求救都没有可能。最后,我采取了一种似乎是徒然的尝试,使劲地撞门。结果,出乎意料:门轻轻松松地开了。我仔细一看,原来那个弹簧门的挡板部分的铁皮早已裂开,就差那么一撞了。
人在悔恨时会采取一切可能的方法去补救,我想这种努力大概就是人进步的动力。缺少悔恨,就会缺少进步。毕业了,让我们开始学会经常悔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