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

尽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办学校的手续的麻烦还是让我生厌。我见识了各式各样的官僚，架子一个比一个大，模样一个比一个牛逼，但是水平是一个比一个差。这帮官僚真是无可救药。当然，其中也有一两个不那么讨厌的，但是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我的申办手续是要在区教育局办理的。之前我曾经去咨询过，这事儿归民办教育股管。于是，我看材料差不多了，就去登门拜访，没想到扑了个空，民办教育股那个姓王的股长不在，但是他的一个下属在，此人天生一脸蠢像（这是我的直觉，没必要说谎），我说明来意后，他告诉我，王股长出差去了，要到下周一回来（我去的这天是周四，好像），然后把我的一叠材料拿过去，粗略翻看了一下，问了一下大概情况，很快就告诉我四点看法，都是这儿不行，那儿不行的。也没招呼我坐，我就站在那里洗耳恭听，他就坐在那儿一脸牛逼地说。我听着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混乱的语序，就知道这人太差火候。我一听这么多不行，那怎么办呢？其中有一条就让我头痛，我的教室是租半年的，人家就说，半年哪行，至少得租五年。在说话的期间，他还不止一次地暗示我，要怎么巴结他们（其中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还要派个工作组，到你那儿去看看，到底适合不适合办学，还要有个聚餐”——就是生怕我不懂规矩，以为工作组去看看就纯粹是去看看）。回来跟我的合作伙伴一商量，他认为这个小喽啰说话不准数，得下周回来跟他们头儿说。
过了这周，我把资料能备齐的备齐了（那个租赁合同暂时没有办法），再去教育局。这回接待我的是那个王股长，此人瘦得跟猴死的，偏偏还要在鼻子底下留一大丛茂盛的胡子，看上去有些猥琐。敲门进去时，里面的电脑正在放音乐，王股长同志正在玩WindowsXP里面自带的游戏。音乐是那种流行歌曲，我叫不上名字，反正是软绵绵的；游戏我认为是那种最弱智的，就是windowXP自带的红心大战（还是什么的）那种扑克游戏，总之没有一样对我的胃口。不过，有一样是对我的胃口了，这人不会说普通话，我也不想跟他说衡阳话，咱们俩就自说自话，不过我能听懂他的，他也明白我的。此公虽然形象不佳，但是显然比那个小喽啰有水平，当然这不是因为他面带笑容（我估计，从听音乐玩游戏这点看来，他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也不是他招呼我坐下，而是因为，——就我的看法来讲——，他不表态，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他只是面带微笑看来，然后简单问了两个问题，然后就说，你还缺个消防意见书，我说我马上能够拿到，他说你把这个消防意见书拿上，到三楼右手边第一间找陈局长，耳东陈，是个女的，你先给拿她先看看。
我想，哦，原来这事情得陈局长拍板。我说好，我这就去办。结果这个消防意见书，我拿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拿到，因为我要委托我租的写字楼的销售中心的人去开发商那边拿，结果这个过程居然相当麻烦。不过，跟这些公司的人员打交道，显然要好一些，他可能对这个事情比较消极（也是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麻烦），但是只要你缠住不放，只要你以顾客上帝自居（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他们也得给你去拿。最后，虽然历尽周折，最后我还是得到确切承诺，消防意见书下周一下午可以拿到。时间又过去了一周。
周五我就赶紧去拜访那位陈局长。结果不巧，那天开会，因为我看见一块小黑板上分明写了，下午所有的领导都开会。我想，既然来了，就算开会也得等到散会了再找她。等到快散会了，一个搞卫生的阿姨见我在那儿等了许久，问我找谁，我说找陈局长。她说，陈局长下午没来。我说不是领导们开会么？她说陈局长今天下午没来开会。我当场傻了。看来还是不了解这政府部门的内情啊。
下周一，我再去找陈局长，这回终于见着了。陈局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里面还有她的孩子，上小学三年级（后来知道的）。我觉得有些意外，这陈局长还挺年轻的。我说明来意，给她看了一下材料，她一看材料似乎有些惊讶（也许在想我这个北京外国语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然后她跟我说，你这是个好事，不过，还少了一个消防意见书，我说今天下午可以拿过来；还说，我的教室租赁期间太短，至少得五年，这个你必须想想办法，我看这个问题实在难以蒙混过关，说这个可以跟房东商量更改延长一下。从她的语气来看，她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她又说，那个消防意见书，如果是整栋楼的，可能到了肖局长哪里过不了关（妈的，上面还有个局长！没想到她还只是个副的），上回也有类似的情况，局长说不行。不过，我可以帮你说说。
这天下午我去找她，结果她不在；第二天上午再去，见着了肖局长，那个肖局长连我的材料看都没有看，听陈局长一说，就说，这个不行。不行。得拿你们那个教室单独的消防意见书来。他说的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回旋余地。陈局长见状也没有替我说什么了（也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觉那个陈局长昨天说要帮我在局长面前说说，似乎在暗示我给她送礼还是什么的。看到我居然没有反应，于是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一看，似乎没有回旋的可能，于是就罢休了，打道回府。
这次我得跟消防队那帮混蛋过招了。这个回合改日再叙。
我不排除，真的有好的官僚，我所说的好的官僚，就是按照规矩办事，不给你刻意找麻烦。这个要求已经很低。可是一想到这帮官僚，靠着纳税人的钱供养着，对其职责居然没有一点敬畏之心，我的就要一个一个地骂他们。